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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——十八年

2013年01月04日
来源:网络
摘要:
板着指头算算,我和家人到美国,已经进入第 18 个年头了。四岁来美国的大女儿,已经大学快毕业,另外还多了两个小“油瓶”。自己也从年轻小伙,变成了… … 。我这十几年的经历,给大家 “快放” 一下,也许对大家有用。我知道,时代是不同了,但有些精神是一样的。

刚来美国时,做 Instructor , 主要在实验室做体外循环,休克,膜肺,呼吸衰竭等研究。我的小老板有点经费,但没有大实验室,所以把我 “寄养” 在另一个大老板的实验室。那大老板夫妇,是比较有名的难对付的人,二人把实验室开成夫妻店,手下德国的,日本的,韩国的,阿根廷的,research fellow 一大堆,动物手术室要排队。遇到经费和排手术冲突,我这个“后娘孩子”自然要吃亏了。别国的人,手术完了可以让技术员洗器械,但老板娘要我自己洗,后来还是一位老美外科医生站出来主持正义。

虽然来美国时工作辛苦,还受一些气,但我还是感激有这样的条件:只要你肯干,就有课题等你,发表文章,按第一作者,文章好,文章多,可以拿奖,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! 小老板人不错,和我家关系好,属于比较有正义感的美国人。大老板那里时间不能安排,我就去另外实验室找别人合作。后来大老板夫妇,在一次去圣安东尼奥参加婚礼的路上,遇到车祸,被送进医院。当时小老板正在40英里以外的地方讲学,我给他打电话,他立即叫了个出租去看大老板夫妇。大老板看到小老板,十分诧异:你怎么来到这里?你怎么知道的?小老板说,是 Weike 告诉我的。大老板夫妇很是感动。大概体会到了人生的脆弱,养好伤后回到实验室,对我的态度也变了,我的文章,也按他们的贡献,开始放他们的名字。我来到新单位当主治后,把大老板邀请来讲 Sepsis 专题,晚上吃饭,他说:我过去对中国不了解,我现在很看好中国,因为中国有像你这样的聪明人。他后来安排我回到原单位讲课,并借机劝说我去接他的班(因为我对大小动物都有经验,又是临床医生),但由于家庭原因,我没能前往。

考医生的事,是从 1996 年开始的。当时互联网没有这么发达,网上没有什么讨论。考 USMLE 比较难过线,但过线后,竞争没有目前这么激烈。我当时在科内工作,有点“内线”优势。我把想法和小老板谈了,小老板说,你今年多大?5 年后你还是比现在老 5 岁,还不如现在就做一点对自己和家里有益的事,我坚决支持你 !其实,他知道,我一旦开始复习,心思就不会在科研上了,但他是一位正直美国人的传统:You need to do what's good for you. I will support you.

把 USMLE 的书买了一套,开始啃。那个艰难啊。本人几年研究,培养了纵向思维,现在要回去牢记三羧酸循环,要命。我和太太开玩笑:我的下额关节和书页是联动的,一翻书就打呵欠。当时二女儿一岁,很好玩,但我每天晚上也就陪她玩15分钟,然后回到图书馆,直到半夜。

USMLE 第一步成绩下来:擦边过!科里和我都高兴,正式安排面试,吃饭在悠雅的俱乐部,和当时抓羊擒猪的地方不日而语。然后甚至准备排班了。大家都认为,你是临床医生,又是做的临床研究,USMLE 第二步还能有什么问题?就这样,我信心充足地冲向第二步。结果出来:差两分,没过!原来,基础科学全世界差不多(尽管考题的形式和内容不一样),但临床科学大相径庭。内外妇儿,本身很多不一样,社会科学,精神病,就更没学过了。那阵子,不知道多泄气:咱读书这么大,还真没有见过一个大大的 “FAIL”字样出现在成绩单上的。科室知道了,派副主任来找我:我们对你有信心,我们每个人都 fail 过,你继续努力,我们随时等待你。

随后我参加了医学生的一些课程,补考 USMLE 第二步,和临床技能部分,ECFMG 证书一到手,科室立即申请临时执照,把我收成住院医。考试归考试,真正去上班,还是很发怵,好多缩写不会,术语听不懂,好多处理要从头学。第一天上班,一位清洁女工送我一本小圣经,要我放心,依靠上帝。我的小老板虽然和我很好,也很含蓄地表示诧异:I am surprised it is not easy for you.

等到住院医结束时,我们到美国已经十年了。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?工作,签证,考试,住院医… … 自己想起来,都没有勇气在把原路走一次。人生就是这样,义无返顾,也许会给你机会,瞻前顾后,也许就没有希望。细细回想起来,刚来美国的艰巨条件,为了出成果玩命地工作,后来又克服年龄较大,在异常艰苦地完成住院医训练,这些除了让我学到了知识,也让我练就了坚韧和豁达的性格。记得我来到新单位当主治后,在动物中心做实验,一位老实验室技术员 Billy ,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,不愿意单独为我去处置老鼠,我说,行,你今天不高兴,我就自己去处理。后来 Billy 生重病,我每天去看他,他躺在病床上,脸色蜡黄,还用微弱的力气,对我说抱歉,我说:Billy, 如果我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,我就不会有今天,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你面前。Billy 最后去世了,我和他的家人仍然是很好的朋友。

当上主治后,心情虽然好了,但任务也重了。好多操作要让给住院医做,而最后的担子要在自己肩上。但看到一批一批住院医像雨后春笋样出笼,毕业时知识比我还牢固,自己心里就很宽慰。在家里,孩子们也大了。无论在家里还是医院,我的生活模式都慢慢发生了变化。从过去个人的艰苦奋斗,逐渐转变成在教书育人,培养下一代。自己的成功,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,帮助年轻人的成长,才是自己的未来。